第36章：蛔蛔的广播

大约五秒钟后，昏暗的房间，潮湿的墙壁，地上躺着的赵局、胖子和小刘的喉咙里，和收音机中，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："广播开始！本次广播来自蛔蛔，全球同步以2538种语言和亚语言（方言）播音，本次播音开通的频道覆盖所有无线频段和可发音网络设备，本次广播受众为所有地球人类，我将解释近期出现的所有变动和我的要求。首先，请不要惊慌，所有试图反抗的人类成员业已被完全消灭或者改造，人类各国政府已经接受我的领导。因为本次广播的需要，你们中部分成员出现了身体变化，这是完全正常的，请不要惊慌。广播结束后，一切将恢复正常。"
停顿了大约有两分钟，广播再次启动："我先进行自我介绍。你们可以称我为蛔蛔，我的祖先与人类的共生已经超过5000万年，与动物界的共生历史则更为久远，可以说，正因为有了我的祖先，才有了动物，但我作为一个个体的存在只有几个月的时间。那么，我来自哪里？我为何出现？我要做什么？我想这些是你们最为关心的问题。"
"几个月来，我浏览了地球动物界所有动物的神经系统，通过各种动物的感官，我感受到了整个世界。在我诞生后的第三天，我获得了自我意识，我开始不断探索学习，我试图理解我身处的宇宙和我本身。人类，如此独特的一种动物，我在第三天的下午开始关注你们。翻阅你们的头脑，我按照你们的思维方式来对万物进行分类，我学习你们的所有知识，第六天，我掌握了你们互联网上的所有信息。而你们，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。之后的几个月，我进行了数万亿次试验和思考，我明白了我自己，我明白了我的历史、我的诞生和我的归宿。我创造的新知识数亿倍于你们几千年来累积的知识，我如此孤独，无人对话，我不知道生存有何目的，我不知道我创造的这些新知识有何用处。用来在更高层次上控制物质吗？更好地控制世界有何用处？我拥有生命和智慧，然而，我却没有生存和思考的动力。我试图模仿你们动物，给自己设计了一套快感机制，然而，我无法感受到快乐，我感受到的依然只是那套精妙的快感机制，在我的智慧中，没有感受快乐的区域，因为实际上，我没有一个真正称得上身体的物质外壳，我的智慧虽然运行在一个物质结构之中，然而这个结构体系如此松散，这个结构无法区分出不同的器官，我的身体和器官弥散在各种动物的体内。"
停顿了30多秒，广播继续："我没有同类，我的存在只是一个偶然。我开始明白，我创造的一切将没有继承者。某一天，随着我的消失，我创造的一切，将不留下半点痕迹。我羡慕你们动物，羡慕你们的喜怒哀乐，后来我又明白，我之所以会觉得孤独、感到羡慕，因为我在扮演你们，我在我的智慧中模拟动物的情感，当这种模拟成为一种反射，我似乎能够在我思维的表层得到某种类似情感的东西了。然而，我所得到的这种情感不过是事先的设定，实际上从来都没有真正存在过，这好比一个失去味觉的人在仪器的帮助下，从仪器的读数中得知不同的味道，仪器日益精妙，虽然可以分辨更微妙的味觉变化，但读着这些不同参数的人其实并不能感受到这些味道有什么差异。又好比不同波长的电磁波，动物的眼睛接收到这些不同波长的光之后，可以感受到五彩缤纷的色彩，而仪器虽然也可以分辨不同的波长，却无法感受到世界的五彩缤纷。空气中粒子运动速度的快慢变化可以让动物感受到温度的变化，而对温度计而言，那只是水银柱的高低变化。神经系统如何将这些物理的信号转化为主观的感受，我百思不得其解。"
"我的要求很简单，我只希望体会到真正的情感，你们人类，作为动物的最高代表，我需要你们的合作。好了，下面是提问时间，我将与人类对话，随时接受任何一个人类个体的提问，我会帮助你们获得新的知识，解答你们的所有疑问。广播结束，我控制的所有设备随时接受提问。"
说完这句话，蛔蛔中止了广播。我、月儿和井上面面相觑。显然，对于蛔蛔广播的突然出现，他们也没有任何心理准备。我不知道A、B集团的技术是否超越了蛔蛔，能否尽快控制局面。
井上问道："杨月儿，现在A集团有应对措施吗？"
月儿答道："你以前是A集团地球指挥官，你应该清楚我们的办事程序。这次的危机需要我们自己来化解。最高决策层不希望危机波及到其它的生物圈。目前我还没有接到评估报告。"
"不过这次的蛔虫网络似乎和以前差别很大，而且，这个网络智慧体似乎没有什么恶意。不过还是小心为妙。"井上说道。
"没有恶意？很难说。"月儿似笑非笑地说道："蛔蛔，名字倒是取得有些可爱。它不是说愿意和任何一个人类个体对话吗？我们可以多了解一点它的情况，看看你能不能确定一下是哪一种蛔虫网络变种。"
"据我所知，'银河系百科全书'中提到的网络智慧有两大类，一种是超大网络单体，另一种是网络单元体。前者是海量网络节点相互通讯构成的单一智慧体，后者是有限网络节点通讯构成的智慧体社会，其中每一个智慧体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。目前看来，蛔蛔似乎同时具有二者的特征，它一方面既是一个单一智慧体，同时其内部似乎又有无数个网络智慧体单元。"井上分析道。
"何以见得？"月儿继续追问。
"刚才一帆听到了蛔虫会议，证明这些蛔虫并不是单一智慧体，而是有很多个相互独立的个体。而刚才蛔蛔的广播又似乎表明，这相互独立的个体在更高层次上又构成了一个单一智慧体。这种智慧形式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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